火车之青涩的年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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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火车的提速,人生也从年少走向成年。

年轻的时候没有对岁月沧桑的感叹,只是在想,为什么自己还没有长大,为什么自己没有大人那样自由,只盼着早日长大,可以自由散漫,胡说八道加上胡作非为。

90年代初也是社会变革迅速的一年,计划经济再次向市场经济转变,社会进入双轨时代。不但物资的价格出现了双轨制,大学分配也由过去的学校包销改为双向选择。青春期的荷尔蒙也随着社会一起躁动,象牙塔里的书呆子不由狂呼,我们的时代终于来了。

92年南巡讲话以后,祖国各地都发生了春天的故事,全民经商的热潮席卷大地。这让我们这些在宜昌市物资局实习的物资管理专业的学生更加兴奋,恨不得将在学校里学的知识全部用到即将到来的实践中(可惜的是,俺的一生过了一半了,学的那些知识还没有用上十之一二,真是愧对老师呀,您们辛辛苦苦教俺们这些用不上的东西该多累呀)。物资局的领导们有着丰富的社会经验,显然十分不相信我们这些嘴上没有毛的学生,不过在俺努力地回武汉跑回一车液化气后,显然对俺青眼有加,偶尔也让俺参加一些去柑橘地里采桔子再给客户上贡的重要活动,顿时让俺信心爆棚。一次在吃公司的免费晚宴的时候,可能是黄汤灌多了一点,得意忘形地开始胡吹从小在北京和著名人物的孙子一起玩泥巴的故事(著名人物是有滴,可惜我认得别人是因为俺碎了人家玻璃,别人不认识我是因为他们还不知道他们的玻璃是俺打破滴)。易老板当时肯定也喝高了,拍拍俺的小肩膀,给俺安排了一个去北京跑车皮和钢材还加上几辆北京130双排座的任务,于是让我彻底地冷静了下来。

93年的春运是一如既往(当然也一如以后)的紧张,正当自己暗自庆幸可以因为买不到票而可以免掉这趟差事的时候,神勇广大的简科长给俺搞到了一张从宜昌去北京的特快卧铺,没有啥说的,走吧。

再次站在山头上的火车站,第一次看到了无比壮观的景象,只见黑压压的人群从从顶顺到山下,正是山城棒棒军过完了正月十五,好男儿志在四方,要去祖国各地开枝散叶讨生活的大好季节。从山脚到售票厅一小段路,硬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走了上来。上山的过程中充分感受到了四川人的抱团精神,眼见着我们有穿越的企图,老乡们一个接一个地抱的更紧,酷似小时的老鹰捉小鸡里的鸡娃娃们。我们见不是头,在碰了几次壁后,终于从一个类似袍哥兄弟面前穿了过去(千万别试图从妇女同志那里借道,除了让她们肯定你是想要插队而让她们抱的更紧之外,就是再捎带上几道早已把你看穿的眼光)。

就像易老板一点也不容易一样,简科长其实一点也不简单。跟着他居然没有走大门,七绕八绕就上了车,还是个卧铺。刚准备喘口气,结果却从窗户里看到了让我至今难忘的情景。只见黑压压的人群从两边的山坡上向火车上冲了过来,小小的车门一下子就被堵死了,大部分好汉全都是美特斯帮威里的郭富城,不走寻常路,直接从窗户里往上爬。这情形让我直接想起了《林海雪原》中座山雕去夹皮沟抢小火车,可能还没有这么拉风。

车厢里一下就人声鼎沸,狭窄的车厢一下子就水泄不通,连厕所都被占用了。多拉快跑的列车员也非常体量出门人的困难,开始处理这些没票上车的朋友们。奇怪的是,一些人在补了票后直接向满员的卧铺走来,拿着手里的票向我们这些原住民发出了同卧一榻的要求。

大惊失色的俺一下不知如何是好,这可是老火车遇到了新问题。只听列车员也在说,人实在是太多了,大家互相体谅一下。可是俺从记事开始就已经自己一个人睡惯了,突然要和一个不认识的人亲密接触,还同榻而眠,这不是让童子我为难吗?关键时候,我对面一位好汉站了出来。只见此人一米八的个子,黑红脸膛,猿臂蜂腰。双手修长,削尖的下巴,一双狭长的眼睛,眯起来的时候会闪出一丝精光。看到同睡大军向我们这边突进,他联合我们这几个铺的,说列车员一定是收了好处,我们一定要一起坚决抵制,因为这样太不安全了。此话甚得我意,正好自己可以不用出头与人吵架了,架秧子起哄俺还是在行的。

坚持的结果就是我们免去了一次和人背背山的经历。这下子我对这位大哥一下子佩服的五体投地,便攀谈了起来。好汉姓李,单字一个辉字,当时在兴山县农业银行当玩方向盘的司长。只因行长大人说帐上有多余的银子,又听说从北京倒钢材和汽车是个不要本钱的好买卖,于是这不就和俺在火车上巧遇了。

初涉人世的俺没有什么阅历,一听说这好汉也是去北京做投机倒把的大事业的,顿时脑袋中响起了阿Q闹革命时大喊的“同去,同去”的共鸣声音。

志同道合的我们互相交换了一下信息与资源,发现我们了解的信息除了联系人和电话不一样,钢材的型号,厂家都是一样的,都是首钢的8个的盘条。分析了半天终于明白,感情如果有个100吨货的消息,10个人知道了,再到处一吵吵,就变成了1000吨的资源。难怪那几天营业部里的会计和出纳每个人都牛皮哄哄地说自己有5000吨的大买卖呢,原来如彼呀。

等分析清楚了,火车也已经走了一大半了,虽然明知此行凶多吉少,已是开弓没有回头箭鸟。一般人糊涂的时候不会害怕,明白的时候就开始嘀咕了。由于心虚的共同原因,两个好汉开始研究北京的地下室招待所哪个便宜,最后找到了中国黑色的地下室,花了8元巨资,安扎了下来。

北京可是真正的信息海洋,坐个的士就可以听到上千吨的钢材消息,按的爷的话,就怕你没钱,你有多少钱,我就有多少钢。天真的我赶紧告诉辉哥,你不是银行的吗,机会来了。辉哥虽然平时的专业是伺候轮子的,但好歹社会经验比俺丰富,告诉俺,不着急,再打听打听。这一打听下去,就像两只无头的苍蝇钻进了镜中花,被一个个做牛生意的朋友们涮的团团转,这个有批条,那个有批文,再有人有现货,最后就是带了一堆纸条和电话回到了宜昌。

可能是易老板本来也没有抱什么希望,所以自然也不会失望,无非是再次证明他说过的嘴上无毛,办事不牢理论的正确。我也没有指望苦劳换成功劳,只是和本山大叔一样关心着来回的火车票有没有人报销。不过,和辉哥倒是因此熟络了起来,直接导致俺的独身勇闯神农架之旅。

走上工作岗位以后,火车也变得越来越好,开的越来越快。但不管是软卧也好,还是后来的动车,磁悬浮,时常浮现在脑中的还是那可改成双人卧铺的绿皮车和黑红的脸膛。后来在武汉的时候,还见过辉哥一次,随着电话的变更,再到后来出国,也就失去联系了。

夫青春者,投影于空间之上,穿行于光阴之中。浮生若梦,为欢几何,又为几何欢!

谨以此纪念好友李辉和丁姐,祝全家安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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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景音乐:Runaway Train,Soul
Asylum(逃亡列车,灵魂避难所)

Call you up in the middle of the night
Like a firefly without a light
You were there like a blowtorch burning
I was a key that could use a little turning
So tired that I couldn’t even sleep
So many secrets I couldn’t keep
I promised myself I wouldn’t weep
One more promise I couldn’t keep
It seems no one can help me now
I’m in too deep there’s no way out
This time I have really led myself astray
Runaway train never going back
Wrong way on a one-way track
Seems like I should be getting somewhere
Somehow I’m neither here nor there
Can you help me remember how to smile
Make it somehow all seem worthwhile
How on earth did I get so jaded
Life’s mystery seems so faded
I can go where no one else can go
I know what no one else knows
Here I am just a-drownin’ in the rain
With a ticket for a runaway train
And everything seems cut and dried
Day and night earth and sky
Somehow I just don’t believe it
Runaway train never going back
Wrong way on a one-way track
Seems like I should be getting somewhere
Somehow I’m neither here nor there
Bought a ticket for a runaway train
Like a madman laughing at the rain
A little out of touch a little insane
It’s just easier than dealing with the pain
Runaway train never going back
Wrong way on a one-way track
Seems like I should be getting somewhere
Somehow I’m neither here nor there
Runaway train never coming back
Runaway train tearing up the track
Runaway train burning in my veins
I run away but it always seems the same

深夜,我在电话里呼唤着你,

如同一只不发亮的萤火虫;

你在线的那端,生气冲冲,

如同一盏吐火的喷灯。

我这把不管用的钥匙只能转动至此。

如此的烦恼让我不能入睡,

如此多的秘密让我没法保住。

我答应自己将不再哭泣,

除却此诺,我再也办不了别的。

看来是没有人能帮我了,

我情陷太深无法自拔。

这次我把自己带入了岐途。

迷失的列车不回头,

任它行驶在单程道,

我仿佛也要去一个地方,

它既不在这儿,也不在那儿。

你能帮我记起如何微笑吗?

以便让我身边的一切多少显得有些意义。

我究竟怎会如此精疲力竭?

连生命的莫测在我心中也淡忘。

我要去一个人迹难至的地方,

我知道别人不知的东西。

这里,我在滂沱大雨中,手执车票正去搭乘迷失列车。

诸事似乎早有注定,

就好像白昼与黑夜,大地与天上。

然而,我总是难以置信。

迷失的列车不回头,

任它行驶在单程道,

我仿佛也要去一个地方,

它既不在这儿,也不在那儿。

买票搭乘迷失列车,

就像傻子在雨中发笑,

愚不可及,近乎癫狂。

但这总比痛苦煎熬来得好受些。

迷失的列车不回头,

任它行驶在单程道,

我仿佛也要去一个地方,

它既不在这儿,也不在那儿。

迷失的列车不回头,

迷失的列车会脱离轨道,

迷失的列车在我血液里燃烧,

我欲逃离过去,但此情却挥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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